感人的故事

 

這是摘錄自很久以前看過 “把這份情傳下去”系列書裡面我特別喜愛一篇老故事，

口述給我家老爺聽，他聽了也很感動，我說有時間把它翻成英文給外國人看。

相較於離異變成稀鬆平常的現代社會,故事中主角的至情至愛重然諾懂得感恩的美好
情操讓人稱頌彌足珍貴，美好感人的故事理應讓它流傳下去。

(文有點兒長,若沒看過的人,要整篇看完喔..)

她嫁進他家門時十六歲，他五歲。     

他是家裡的獨子，是父母心中的寶，可惜身體一直多病。爹在外做小本生意，

積了些錢。娘信佛，很是虔誠，一次在一個香火極旺的寺廟裡求得一籤，

說要給小兒找一個大媳婦才能平安過此一生。娘當然相信這香火繚繞，鐘聲如馨，

能普渡眾生的佛籤，於是爹娘一合計，出了很高的彩禮，在四鄉欲求得這一門姻緣。

她家五口人，靠著幾畝薄田，只能糊口，爹為了貼補家用，冬天和人上山採石頭，

錢沒有掙到，卻被石頭給砸傷了腰，用光了家裡一點積蓄，賣光了糧食，也沒有治好。

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欲死不能。兩個弟弟尚未成年；家庭的困苦，母親的哀怨，

讓如花年紀的她背了沈重的心裡負擔。於是有媒人前來遊說：「讓你閨女去吧!

錢可以給他爹治病，補貼家用。」母親搖著頭，誰願意把自己的閨女往坑裡推？

可她卻說：「媽，讓我去吧!這些錢能看好我爹的病。」 

迎親的嗩吶聲在她家的小屋前吹得震天響。爹躺在裡屋的床上捶打著自己，

女兒是用她的青春和這不匹配的婚姻，來挽救自己和這個困苦的家呀!.
母親垂著淚，親手給女兒挽上了髮髻。穿著紅衣繡鞋的她拜別父母，給自己蓋上了
頭蓋，眼淚這才和著脂粉悄然的滑落，從此，她一生的命運和婚姻，就交給了這個
年幼無知的孩子。

 

年輕的婆婆倒不是聲色俱厲的人，公公在外也不用三叩九拜。

小丈夫遵循母親吩咐叫她姐姐；她每天除了幫婆婆幹完菜園裡的活和家務外，

就是給小丈夫抓藥、煎藥，給他做襖、洗衣、陪著他睡覺， 有時，他整晚的咳嗽、

發燒，.她就整晚的抱著他給他敷涼毛巾、給他餵水、餵藥。她在心裡想，就把他當成

自己另一個弟弟吧! 不知是應了佛籤，還是他本身就該逃過這些劫難，在她的精心呵護下，

他果真一次又一次的戰勝了可怕的病魔 ：慢慢的，他對她的依戀超過了對他的母親。

在做活的間隙，或是他熟睡時，.她常會流淚呆問自己：這就是自己的婚姻，

這就是自己的丈夫嗎？

 到了上學的年齡，她給他逢了書包，牽著他的手走進了 小學堂，村裡村外的孩子都

圍著她叫：大媳婦，大媳婦。點燈、吹蠟、睡覺...

她說不清楚心裡是酸楚、是苦澀、是悲哀。一天晚上，他躺在被子裡說：

「姐姐，我喜歡妳。姐姐就是媳婦，媳婦就是姐姐。」她看著他一臉的

天真無邪，第一次苦澀無言的笑了 。

他爹在外做生意染上了賭博，幾天把辛苦掙來的家產給輸個精光。

婆婆和公公大吵大鬧後，公公離家出走，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好在婆婆身上還有幾件首飾，典當了換回一些錢。婆婆和她商量買了三

畝地，請人耕作是不可能了，.婆媳兩只有自己挽起褲腳下田，她在家時早已幫著

爹娘下地幹過活，什麼苦，什麼累都吃過，只是苦了從來沒有種過地的婆婆。

本來挺富裕的家突然變得一無所有，男人的出走也杳無音訊，她悲憤交加，

再加上種地的辛苦，使她心力憔悴，一病不起。臨終前，婆婆拉著她的手，近乎是哀求

的對她說：「他還小，請妳照顧他，如果妳要走， 請妳等他成人。」她攥著他的手。.

從此，她的命運又被他牽著。她是個大情大義的女子，對誰也沒有承諾過什麼，

但是她一如既往的陪著他。從這以後，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媳婦，是姐姐，

還是娘？她沒日沒夜的做活，讓他繼續讀書。他們的日子就在這深深的姐弟情，

濃濃的母子般的愛中，困苦而平靜中過著。他高中畢業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師範學校，

她替他打點好行李，再一次的送他去學校。她望著這個剛剛成年，自己帶大的孩子，

只是囑咐他好好學習，別的什麼也沒說。而他卻說：「姐，等我回來。」

她心裡咯了一下，臉上依然平靜，可唇邊卻帶了一絲淺淺的不被人發現的欣慰的笑。

這笑並不是為了他說的這句話，而是對自己的付出，有了最初的收穫。

她照舊種著田，省吃儉用把攢下的錢給他寄去。前兩年，他寒暑假都回來幫她幹活，

可是，第三年時，他來信說：「不要再寄錢了，放假也不回來了， 我要在外面找活幹，

給妳減輕負擔。」這時的她已經二十九歲了，村裡的人都說 妳把他帶大成人，

又供他讀書，已經很對得起他了，妳大他十一歲，也不要再等他了，現在他出去了，

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待著，不知到他還能不能回來呢!她說不清楚自己是「遵守婦道」，

畢竟十幾年前她是嫁進他家門的媳婦；還是為了他臨走前說的那句，「等我回來的話」

；還是如母親般的放心不下在外的孩子；她守候著。

她心裡一直保持著十幾年來的寡言和平靜。終於他畢業的時間到了，

他回來了。他已經是一個意氣風發，帶著儒雅書卷氣的大小夥子了。.

而她，風吹日曬，拼命勞作的臉上早已沒有了青春的光彩，是一個道道地地的村婦了。

在心裡她把他當成是一個可親可愛的弟弟。可真的不敢想他會對她說：「姐，我長大了，

我們真的可以成家了。」

她看著他，彷彿是做著夢，她真怕自己是聽錯了。他同樣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她笑了，心底洋溢著一生中最燦爛的笑，也流下了一生中最幸福的眼淚。

他在縣城裡教書，她在家種著地。他們養育了一兒一女。後來，他到了油田教書，

憑著自己的教學經驗和他的為人，他當上了一所中學的校長。

由於戶口的原因，她帶著孩子一直還在家鄉忙碌。戶口終於解決了，

他回家把他們都接到了油田。學校的老師來幫他們安頓家。

有個老師魯魯莽莽的上前問：「校長，您把您母親和弟弟都接來了，

怎麼沒有把嫂子給接來呢？」大家一下子靜了下來，都扭頭看，站著的她。

這時， 她臉上現出了極尷尬，不知所措的，甚至有些僵硬的笑容，她抱歉

的看著他。他回過頭看著她，充滿深情的對大家說：「她就是你們的嫂子，

有她才有今天的我，甚至是我的生命。」她聽著他的話，眼中盈滿了淚水。

現在她已經七十二歲了，因長期的勞作，身體不是很好，風濕讓她的一條腿走路

也不俐落了。他六十一歲，也早已退了休。我搬到這個小區來住兩年多的時間了，

只要不是下大雨或是刮大風，或是冬季很冷的天，在小區的公園處、花池邊，

總會看到他們的身影；她拄著柺杖，他在她旁邊扶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著，

就像扶著一個剛學走路的孩子， 那樣的專注 那樣的仔細，知道他們故事的人，

都駐足敬重的注視著他們：感動著他們彼此間的情深意重，相攜走過人生這份厚厚

濃濃的關愛。

他說：「是她給了我生命，給了我母親般溫暖，.給了我一個家；現在我應該用我的

後半輩子來照顧她。」他牽著她的手，一如當年她牽著他的手，彼此間臉上的笑容，

如夏日裡天邊那一抹最絢麗的晚霞。